自序:從嗓音看命知疾病
---音聲語言醫學之現代應用
音聲語言醫學會理事長 張昭明醫師
從台大醫學院畢業、擔任住院醫師第二年首度接觸「音聲語言醫學」至今,個人已經投入這個領域將近四十年,期間不論臨床與研究(教學)都未曾中斷,可謂「一路走來始終如一」。
我不但是國內接觸、學習、專研音聲語言醫學第一人(當時由英國請來一位言語治療師Audrey Smithson負責傳授,中文名「施美聲」,譯得真是十分貼切。),早在民國六十八年就出版過《音聲外科學》,以後又陸續寫了《音聲醫學》、《音聲異常與治療》等書;現在雖然已經退休,每星期還是在健保局門診中心(原公保門診中心)看診,從來沒有離開音聲語言醫學的崗位,因此常自詡是這一行的元老或專家,繼續為提倡音聲醫學而努力。
不久前,我在台北市立和平醫院耳鼻喉科主任時的同事楊怡祥醫師,因為經常聽我談到音聲醫學的妙用,譬如聽一個人的嗓音就可以知道聲帶出了什麼問題、可能罹患什麼疾病,覺得很有趣,也頗具應用價值,因而要出版社來找我,寫一本「從音聲醫學看命知疾病」或叫「聲相:從聲音相命」之類的書。甚至找了許多古今中外「從音聲看命運、論吉凶」之類的典籍、資料供參考。我粗看覺得頗具趣味性與價值,就答應試試看。畢竟過去已經寫過四本書(包括一本自傳式的通俗書),而且早在學生時代就已經獲得「讀者文摘」徵文比賽第一名,對文筆尚有信心。
沒料到才寫了萬把字已覺得手痛,改用電腦打字又覺得手部與眼睛容易疲勞,心想可能是年事漸長,且許久未曾長時間專心寫作的緣故,就暫時擱著;結果一擱經年,加上前陣子關節開刀,更加無法如期完成,因而同意授權出版社找人編寫,再由我與楊醫師審訂,並寫一序。
本書內容採兼容並蓄的方式,引述傳統典籍部份的重點在「相人」,而現代音聲語言學則放在「知病」之上,也就是由嗓音(音聲異常)來推斷聲帶或身體出了什麼問題;其中也收錄了傳統醫學(中醫)的精華,最後一章再細述改善與防治之道,包括聲帶的保養與整型,以供需要者參考。
必須說明的是,書中關於「聲相:從音聲相命」的相關內容我並不十分了解,有些地方對「聲」、「音」的定義與應用也有不夠清楚之處,因此一併在此做補充說明。
一、關於「聲」、「音」的定義與應用
一般人多將聲音當作一個詞來應用,實際上,就「音聲語言醫學」而言,「音」與「聲」的定義略有不同:「聲」指voice,即嗓音;「音」則為speech sounds,也就是「構音」或「語音」。
人類的構音器官包括丹田、聲帶與舌頭等,由丹田「呼氣」為發聲的原動力,舌頭則是構音的主要器官,尤其是其前、中段的形狀與擺放位置,影響構音的音質與音調甚大。
我常以英文字F來形容構音機轉,F的最上一橫代表舌頭,中間的一橫代表聲帶(喉頭),一豎往下代表直達丹田(腹部);必須由丹田呼氣,經過聲帶與舌頭,才能發出正確的音調。
在正常情況下,人類的音調大約在六十至八百赫(Hz或cps)之間,其中女性約二點五個八度音階,而男性約三個八度音階。古書如曾國藩所著的《冰鑑》,上說「與宮商角徵羽」五音相對應,其實是不正確的,明顯低估了人類聲帶等構音器官的能力。但不管男性或女性,聲音都會受到年齡等因素的影響:男性的年紀愈大聲音愈尖細,女性則愈老聲音愈低沉;所以上了年紀的女性若要唱歌,最好主動降低音階,原來能唱高音的就改為中音,唱女中音的不妨改為女低音,不要勉強才不會傷到聲帶。
二、關於「以聲相人」
曾國藩在《冰鑑》一書中談到很多聲相之法,如:「人之聲音,猶天地之氣,輕清上浮,重濁下墜。始於丹田,發於喉,轉於舌,辨於齒,出於唇,實與五音相配。」事實上,在構音器官與「五音相配」的說法方面已說明如上。
而聲音之「清濁輕重」應屬於音色與音質問題,基本上與解剖學、家族性因素有關,也會受到環境與職業所影響。例如臉型與身材較圓胖者,音聲多高而亮,世界上凡是唱高音者(如西洋歌劇),不論男女,其身材都是如此,很少瘦高者;而身材與體型較長、較瘦者(特別是長型臉),其音調通常比較低沉。而身材與臉型又常受到家族因素的影響,後天的影響主要在音量方面;如果環境吵雜,或因為工作上、實際上的需要(如親友中有人重聽),必須時常大聲說話者,久而久之音量就會變大;長期如此,聲音也可能變得沙啞(較濁)。
至於所謂「遠聽聲雄,近聽悠揚…;急而不達,深夜鼠嚼;或字句相聯,喋喋利口;或齒喉隔斷,喈喈混談:市井之夫,何足比較?」事實上此與說話的速度有關,就音聲語言學而言,我們的平均說話速度在每分鐘二百字左右,最多不超過二百三十字,而且說話速度可以經過訓練而調整,與貴賤的關係並不大。
又如「聲雄者,如鐘則貴,如鑼則賤;聲雌者,如雉鳴則貴,如蛙鳴則賤。」這裡所謂「如鑼音」是指音聲不宏亮、有嘎聲,也就是音色欠佳,此與聲帶使用過度有關,也與未考量到性別、年齡而濫用聲帶有關(譬如女性到了高齡還故意拉高聲調、唱高音)。要知道一個人的音色是天生固定的,不管刻意拉高或降低音調,只要key不對都可能影響到音色,進而傷到聲帶。
三、音聲的診斷與治療
在音聲語言醫學門診時,我通常只要請病人由一數到十,用耳朵聽大概就知道是什麼毛病、問題出在哪裡。舉例來說,凡是發不出四、十等S音者,大概都是中風或腦神經的語言中樞受到傷害者;而發不出一、七,而且會出現「鬼臉」者,最常見的就是唇顎裂患者。但音聲語言學專家雖然診斷出患者有語言問題,卻不負責治療,通常都直接轉給復健科,由語言治療師負責矯正與改善。
臨床上常有患者詢問:該怎樣自我訓練才能使自己的音聲變得更加美好?我的建議是「有機會不妨唱唱卡拉OK」,除了可以練習歌唱技巧之外,對呼吸系統之健康亦有助益。但就像前面所說的一樣,必須注意調好適合自己的key,不要故意拉高音調,明明唱不上去還要硬唱,才不會傷到聲帶。
其實本人年輕時還研究過易經、姓名學(與鼻咽癌的罹患率有關),也寫過一系列利用針灸治療、改善青春痘與音聲障礙的文章,特別是針刺會陰處與大魚際的效果最明顯,但害怕針刺或未學過針灸者,建議常按揉大魚際亦有改善作用。對這方面有興趣者可參考民國六十二至六十三年的針灸雜誌,或杜詩綿醫學基金會所發行的期刊。
音聲語言醫學與我們的健康與人際關係發展關係密切而重大,本書有助於知己知彼,朝百戰百勝邁進,故為之序。
二O一三年三月於音聲語言醫學會